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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十三批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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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到穆野的那一刻,他的氣質神態更加確認了池沐心中的想法。

像,實在是太像了!只不過穆野習慣穿淺色的衣衫,而穆生則更偏愛深色。

穆野的目光在咖啡廳裏掃視了一周後,便定格在池沐的身上,徑直向她走來。

走近了,他微微一笑,"池律師?"

池沐起身回以禮貌的笑容,並伸過手去,"是我,穆醫生請坐。"

兩人剛剛坐穩,池沐便開了口,"穆醫生當年在內科實習過?"

穆野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,楞了幾秒,旋即微微一笑,"對,當年我恰好在內科實習,秦家月的事我多少知道一點。"

南榮遠山在誠康醫院敢如此胡作非為,甚至在出了事之後還可以安然無恙。醫院內一定有人全力保他的人,而且這個人最可能是穆君勇。那麽,醫院的其他人一定不敢揭發他,也不會願意陷入是非中。

如果他不是恰好當時在南榮遠山手下實習,現在病例室被毀,他即便是院內醫生,也根本無從幫她。

"那穆醫生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?"池沐眸色微斂。

穆野精瘦的身軀向後一靠,擡起杯喝了一口。放下後,眸光竟有些閃爍。

池沐心裏正犯嘀咕,下一刻穆野的手已經附上她的,並將其緊緊握住。

"池小姐,我真的很喜歡你。"話語中居然飽含深情,一雙眸更是含情脈脈。

"穆醫生,你這是幹什麽!"池沐眉頭微皺,想要抽回手,奈何力氣不夠,根本無濟於事。

"池小姐,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?"穆野握著她的手慢慢送至唇邊。

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突然爆發,還是什麽,就在他的唇要印上去的一剎那,池沐竟然抽回了手。隨後,她連忙提著包跑了出去。

出了門,她一邊跑一邊揮手攔車,卻一直沒有攔到。無奈之下,只得藏在一個角落,心中祈禱不會被他找到。半晌後,她從拐角處探出頭去,卻突然被人從背後捂住口鼻。

池沐下意識擡腳踩了下去,重獲自由後,又立刻掄起包朝身後的人胡亂砸過去。轉身正要跑卻被那人抓住手腕,稍一用力,她險些撞上他的胸膛。

穆野又湊近了些,池沐正想叫救命,卻又被他捂住了嘴。

“噓!”穆野四處張望了下,“你還想被跟蹤嗎?”

“……”

池沐突然懂了穆野喝咖啡時,眸光中的閃爍。他是在告訴她,有情況。碰巧的是,她當時在完全沒有理解上去的情況下,反而配合他演好了這出戲。

池沐瞪了他一眼,示意他放開自己。

穆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旋即松開了她。

“沒想到你看似柔弱,反抗起來還真的夠狠的。”穆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,小聲抱怨道。

池沐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,卻盡是苦澀。

如果有的選擇,她寧願沒有學會這些技能,永遠活在自己單純的世界中。話又說回來,如果沒有上一世的遭遇,她哪裏會懂得偽裝、提防和反抗?

半個小時後,池沐看著滿屋子的瓶瓶罐罐,驚訝的合不攏嘴。

“你在自己家中建了個實驗室?”

“學一門愛一門,做一門就要精於這一門。”穆野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來,遞給池沐。

池沐接過來,一臉茫然,“這是什麽?”

“秦家月的病歷。”穆野說這句話時,已經穿上白大褂,戴上了手套,防護鏡,儼然一副要上戰場的模樣。

“你居然有備份?!”池沐極為驚訝的說道。

“我存了她的病例,是因為我發現其中有一種藥很奇怪。”穆野已經開始調制藥劑。

池沐翻了翻病歷,“哪種?”

“是一種抗生素。”穆野走過來,板著一張撲克臉,“麻煩讓一讓。”

池沐立刻向旁邊挪了一步。隨後聽見了熟悉的聲音,她大喊出聲,一連退了好幾步。

“老鼠!你居然養老鼠!”池沐一只手捂住嘴,另一只手指著穆生手中的籠子,喊道。

穆生站直身體,皺著眉思忖了半晌。繼而恍然大悟一般,指了指手中的籠子,“你說它們?”

池沐一雙眼瞪得好大,點了點頭。

“這是實驗室專用小白鼠,不是老鼠。”穆野嘆了口氣,搖了搖頭。

“在我眼裏根本沒有區別。”池沐小聲呢喃了一句,跟上去幾步,又退了幾步。

只見穆野將籠子放在實驗臺上,從籠子中抓出一只腳上栓有紅色帶子的小白鼠,對它進行了一系列的……體檢。

穆野和穆生在這一點上倒是很像,做起事來極為認真。明明在咖啡廳外還是個陽光大男孩,現在卻是板著一張撲克臉,最多偶爾皺皺眉。

“你……在做什麽?”池沐站在自己認為絕對安全的位置,時不時瞄一眼實驗臺,又極為迅速的收回目光。

“現在是第八十天。”穆野擡起頭來,旋即將老鼠捧到池沐眼前,“你看它和其他的有什麽區別?”

池沐強忍住要逃跑的沖動,逼迫自己仔細瞧了瞧,又看了半天籠子裏的小白鼠,突然驚呼出聲,“這只看上去很虛弱。”

“對。”穆野指著籠子裏的幾只,一一解釋道,“腳上纏著黃帶子的,是註射六十天的。藍帶子是四十天。綠帶子是二十天。”

池沐大著膽子走過去,仔細觀察了半晌,眸光微斂,“黃帶子的小白鼠已經開始有虛弱的跡象,藍帶子的卻比綠帶子的活躍很多。”

“這種藥物由於計量很足,初期效果極為明顯。但長期註射後,它的副作用也會很明顯。比如,眼盲,心臟衰竭,甚至會有腦補壞死的情況。這批小白鼠已經是第六批……”

“秦家月當時是住院多久出現的眼盲癥狀?”池沐突然問道,打斷了穆野的話。

“大概在第七十天。”穆野頓了頓,“話說回來,當時註意到這種藥劑,也很巧合。有一次我陪南榮遠山去取藥,結果他並沒有讓我跟到底,而是自己去取的藥。

後來才知道,這種藥劑一直以來都是只有南榮遠山一人管理,從沒有人看到它的包裝。似乎很保密……”

池沐正等著下文,身後的人卻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。

“後來呢?”池沐盯著那系有黃色帶子的小白鼠,眸光微斂。

“池律師……”穆野在一開口,聲音竟有些顫抖。

池沐轉回身,目光瞬間定格在他的手心上。下一刻,她擡眸對上穆野同樣震驚的目光。?

☆、兜兜轉轉

? “告訴我,前五批的結果。”池沐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
穆野臉色一沈,不作言語。

“結果是一樣的,對不對?”池沐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小白鼠身上。

而此時,小白鼠已經停止了抽搐,平靜的躺在穆野的手心,停止了呼吸。

穆野嘆了口氣,點了點頭,“不過,前幾次的時間不會這麽短,大概要半年才會出現大批死亡。”

“那這次為什麽這麽短?”

“前幾次實驗的時間比較集中,都是在兩年前,而這一次卻是隔了很久。”穆野眉頭緊皺,解釋道。

池沐思忖了片刻,不無驚訝的說道,“會不會跟藥劑的保存時間有關,也就是說……”

“這種藥劑的保質期很短,並沒有達到正常的保質期。”穆野接道,旋即一雙眸看向池沐,“確實有這種可能。”

時間拖得越久,出現危險的幾率就越大。那麽最後出現特大醫療事故,根本不是偶然,而是發展中的必然!

“現在這種藥劑醫院還在使用嗎?”

“沒有。秦家月的事雖然沒有什麽嚴重後果,但當時因為秦家時的堅持,事情鬧得很大。後來,不知不覺中,這種藥劑就銷聲匿跡了。”穆野將小白鼠放回實驗臺,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一個小瓶來,“這是當時我偷偷從庫房中拿出來的。”

池沐看著那瓶和其他的藥物並沒有什麽不同的液體,不覺間脊背陣陣生涼。醫生這種行業一旦淪陷,簡直太可怕了!他們可以隨時,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吞噬你的生命。

“後來還有出現過類似的事嗎?”池沐拿過一個塑料袋,將瓶子包好。

“沒有,再沒有過。”穆野的語氣很肯定。

池沐本還在裝東西的手突然停了下來。

沒有?怎麽會沒有!如果他真的就此罷手,那麽後來的醫療事故怎麽解釋?她絕不相信老池申請過專利的東西會出問題!

池沐突然眼前一亮,“有沒有可能是技術成熟之後,制造出和市面上藥物差不多的來,因此沒有被發現?”

穆野看向池沐,一雙眸中竟有些探究的意味,“有是有。不過你怎麽就這麽肯定他一定還在做?難道就不會是因為這次事故而收手……”

“不!不會!”池沐打斷穆野,“一定還有非法藥劑在醫院內流通,只不過他有更好的方法,讓它不被發現。”

“池律師,難道你掌握了有力證據?”穆野的眸光微斂。

池沐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,她是一名律師,不應該在沒有證據前亂下結論,雖然這一切都是不爭的事實。

但只是轉瞬她便不動聲色的斂起臉上的情緒,反而一臉嚴肅,“就像是一場賭博,明明知道有風險,卻還會繼續下賭註,只因為賭徒們曾經嘗過甜頭。

雖然,利益與風險並存,但在有些人眼裏,卻只有利益。一旦嘗到過甜頭,便會一錯再錯。如果足夠聰明,就會不斷去修補,讓錯錯得不那麽明顯,或許就可以掩人耳目。”

穆野垂眸思忖了片刻,點了點頭,“池律師說的有道理,像他那種人的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。”

“像他那種人?”池沐眸色一沈,“穆醫生和南榮醫生很熟?”

“他和我父親很要好,可以說我們兩家是世交。”穆野嘆了口氣,繼而看向池沐,眼底的情緒卻有些覆雜,“這也是為什麽,我哥不肯接秦家時的案子。其實池律師早就看出來了,不是嗎?”

池沐一怔,旋即點了點頭,“我只是有些猜想。”

穆野輕笑出聲,“其實我一直很佩服池律師。”

“佩服我什麽?”池沐不無驚訝的問道。

“佩服你可以一直站在正義的一邊。其實我曾經也很佩服我哥,我一直覺得他特高大。只可惜,他還是敗在了父親和南榮叔的事上。”穆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,“如果不是池律師你堅持,或許我的這些發現永遠也派不上用場。”

“不會。”池沐拍了拍穆野的肩膀,“即便沒有我,還有別人。正就是正,邪就是邪,邪惡永遠不可能壓倒正義!”

池沐的眸光閃現一絲陰冷。

也到了,你們來償還的時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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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莫沈將厲沈送到警察局,便立刻折回賀易天的家。彼時,追悼會已經結束。現場只有賀易天的家屬還在處理後事。

賀寒本就站在門口的位置,自然第一個看到顧莫沈。他眉毛一橫,擡手攔住顧莫沈。

“你又來幹什麽?”賀寒的語氣極為不友善。

賀寒是賀易天的大兒子,也是賀家除了賀易天外和翟天罡他們走的最近的。目前正是為韓氏效力。

賀寒如此不待見顧莫沈,也是有原因的。

一年前,賀寒大學畢業。賀易天本想將賀寒安排到顧氏工作。卻遭到顧莫沈的極力反對。不為其他,只因賀寒的個人能力還不足以進入顧氏。顧莫沈只是不想顧氏養的都是老功臣家裏的蛀蟲。

“我來為你父親吊唁。”顧莫沈並沒有多看賀寒一眼,他不屑於跟這種人計較。

“如果只是這樣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賀寒大方的下了逐客令,“賀家不歡迎你!”

顧莫沈微微側過臉來,看向賀寒,眸光微冷,“你父親昨天還好好的,今天卻突然病逝,你就沒覺得其中有些蹊蹺?”

賀寒雙眼微瞇,盯著顧莫沈看了半晌,才緩緩開了口,“你這話什麽意思?”

顧莫沈湊近了些,“你就沒想過是一場醫療事故?”

“不會……吧。”賀寒思忖了片刻,“那醫生是……”

賀寒擡眸看了眼顧莫沈,話到嘴邊,卻又咽了回去。

“翟天罡找的。”顧莫沈淺笑一聲,語氣中夾雜著些許諷刺,“商場如戰場,只有永遠的利益,沒有永遠的朋友。你該不會真的以為,翟天罡視你父親為手足,視你為己出?”

賀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,眸光也出現了閃爍。

“有些話說出來的確不好聽,但如果現在我不點出來,你也不會相信我。”顧莫沈頓了頓,“或許你父親在你心裏一直很高大,但他在從商上卻遠不及翟天罡。

就在前不久他和翟天罡私下裏經營的項目中,他就搞砸了,險些虧的血本無歸。你可以問問你母親,前段時間,你父親有沒有取出大筆存款。

這筆錢用來幹什麽,你應該很清楚。”

“堵虧空。”賀寒輕念出這三個字來。

“翟天罡這人即便我不了解,你也不會不了解。他爭強好勝,忍受不了失敗。然而紙包不住火,一旦他發現了這筆虧空,你猜他會怎麽做?”顧莫沈嘴角微微一勾,擡手拍了拍賀寒的肩膀,轉身走遠了。

回到車上,顧莫沈掏出手機,撥了一串熟悉的號碼。旋即看向窗外,而此時,賀寒已經跑去找他的母親。

“錦延,派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盯著賀寒。”顧莫沈轉回頭來,嘴角藏匿著笑意,“時不時,找個路人甲,給他提供些‘有用’的信息。”

單說一個人怎麽樣,很難定出標準來。但只要稍作比較,便能看出高低。賀寒在正常人中也算是較有能力,只不過混進精英的群體中,就是雞立鶴群。

單單幾句話,便可讓他大亂分寸,如何能應付得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?

這場戲,我給你們安排好了開頭,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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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榮瑾坐在床上,雙手不停互相摩挲著。時不時擡眸看向掛在墻上的時鐘,終於在下午三點等到了開門聲。她連忙跑過去,卻迎上一張陰沈的臉。

笑容凝滯在臉上,她試探性的問道,“結果怎麽樣?”

肖楠搖了搖頭,旋即徑直從她身側走過。

南榮瑾楞了半晌,隨後跟了上去,一雙手附在他的肩膀上,輕聲安慰道,“別擔心,會好的。”

肖楠擡眸看向她,眼底的哀傷如洪水般翻湧著,“醫生說是心理障礙。”

“什麽叫心理障礙?”南榮瑾隱約覺得有些不對,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麽。

“就是說身體沒問題,病在心理。”肖楠嘆了口氣,握住南榮瑾的雙手,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。

“那現在怎麽辦?怎麽克服心理障礙?”南榮瑾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,至少身體沒有問題,就是還有機會恢覆!

“解鈴還須系鈴人。”肖楠擡眸看向南榮瑾,眼底的情緒有些覆雜。

南榮瑾楞了片刻,突然抽出手來,嘴角掛著有些嘲諷的笑容,“說到底,你還是想去找池沐,對不對?”

肖楠沒有回答,倒是將另一個問題拋給了她,“難道你想我一輩子這樣?”

“這不是一碼事!”南榮瑾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。

池沐害他還不夠嗎?為什麽她做了這麽多,他心裏依然只有池沐!兜兜轉轉,最後還要回到她身邊!為什麽!

“小瑾,你冷靜冷靜……”肖楠的語氣異常溫柔,他伸過手想要拉南榮瑾的,卻又被南榮瑾躲開。

“肖楠,我別無所求。誰都可以,不要是她。”南榮瑾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,她在懇求。

如果一定要一個人幫他恢覆,這個人即便不是她,也絕不可以是池沐!不可以!

肖楠目光疏離的看向她,沒了動作,不置可否。

兩人對視半晌,南榮瑾突然笑了,她擡手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水,“好,肖楠。我懂了,我懂了!”

南榮瑾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餘地,同樣也沒有留給肖楠。她徑直跑了出去,拼盡全力,甚至拼了命。

光著腳踩在已經踩實的雪上,身上單薄的衣衫早已被寒風打透。直到身體被凍得沒有了知覺,她慢慢蹲下來抱住膝蓋,眼淚順著眼角滑落。

你果然沒有追出來,你終是沒有追出來。?

☆、相擁入眠

? 顧莫沈回到家時,茶幾上堆滿了資料,甚至還有幾張掉在地上。沙發上躺了個瘦小的人,頭上蓋著個大筆記本。她一只手蓋在肚子上,另一只手則隨意垂在沙發邊上。

顧莫沈輕聲走近了,俯身拾起地上的資料,起身正準備放到茶幾上。

"你回來了。"

顧莫沈回過頭來,便看到池沐已經坐起身,雙腿很自然的盤著。她看了他一眼,向旁邊蹭了蹭,又拍了拍一旁的沙發墊子。

"坐。"

顧莫沈卻微微皺了皺眉,伸手將她的兩條腿搬了下來。

"誒誒誒?幹嘛啊!"池沐本就有些困倦,這一被人擺布,反而起床氣延後爆發了。

顧莫沈淡然的坐在她右手邊,側過臉來看向她,"你是女孩子,想變O型腿?"

池沐嘟了嘟嘴,將一雙腿坐到屁股下面,側過身來,手肘拄在沙發背上,歪著腦袋看著他。"哦,那你們男人就可以?就不怕O型腿了?"

"分人。"顧莫沈淡然答了句。

"那你呢?你怕不怕?"池沐身子微向前傾,一雙眸盯著顧莫沈的,挑了挑眉毛。

"我不怕。因為我根本不會去盤腿。"顧莫沈頓了頓,"與其去惶恐,倒不如就不去做。選擇的權利留給自己,不是更好?"

池沐思忖了片刻,點了點頭,"有道理。"

突然重心一偏,她整個人向後傾了過去,結果腰間一緊,擡頭正撞上某人清新的氣息。

這才發現是顧莫沈再次挪動了她的腿,才會導致她重心偏移。而現在,她的一雙小腿正搭在他的腿上,他的身子微微傾下,一只手攬在她腰間,另一只手拄在她的身側。

"你幹嘛?"池沐微微皺了皺眉,細碎的拍打著他放在她腰間的手。

顧莫沈卻略有些失神,被她這一頓亂打,才回過神來。他又傾了傾身子,池沐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唇,心中大叫不好!

"你......"池沐下半句還沒說出來,腰間一松,她平安無事的躺在了沙發上,而顧莫沈已經坐直身體,仿佛剛才的事不過是她的假想。

池沐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,直接用一雙手捂住了臉。

在心裏猛扇自己,叫你多想!叫你多想!

"也不要這樣坐,對腿不好。"顧莫沈的聲音低沈。

所以,這算是解釋了剛才的一系列動作嗎?

感覺到腳上有些癢,池沐支撐著坐起身,看過去。彼時,顧莫沈正捏著她的腳細細觀察著。

"這怎麽回事?"顧莫沈的語氣有些冷。

池沐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便看見腳上已經挑破的水泡。

"這雙鞋不是很合腳,走了一天就這樣了。對女人來說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。"

池沐起初並沒覺得怎樣,直到看到顧莫沈有些冷的表情,才斂起臉上無所謂的表情。

"都不知道處理傷口,水泡挑過了就ok了?"顧莫沈的語氣帶了些責怪。

"不然呢?"池沐當然不是在氣他,而是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重視的。

顧莫沈嘆了口氣,起身走進臥室。沒過幾分鐘,又提著個醫藥箱折了回來。

"等等!我自己來!"池沐連忙搶過箱子,抱在胸前。

"你確定你行?"顧莫沈不無懷疑的看向她。

池沐把頭點的異常堅定,她是個極其怕癢的人,尤其是腳!

"你去休息會,我弄好了,再看會資料就睡。"池沐擺了擺手,示意他快走。

顧莫沈眸色微沈,本想說些什麽,卻又什麽都沒說徑直進了臥室。

池沐看他走了沒再折回來,才松了口氣。

整理完資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,池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,起身朝臥室走去。

臥室裏沒有開燈,光線很暗,池沐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,“莫沈哥,我好了,沙發還你。”

屋內依然安靜,床上躺著的某人並沒有任何回應。

難道是睡著了?

池沐走近了些,俯下身仔細瞧了瞧,但無奈光線太暗,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小聲試探道,“莫沈哥?”

還是沒有回應,就像她在唱獨角戲,而床上躺著的不過是個毛絨玩具。

從她搬過來顧莫沈便一直在沙發上睡,他這麽高大蜷縮在一張沙發上,肯定睡不好。他工作又忙,估計是累壞了。

這一刻,看著他安然入睡,她竟有些舍不得打擾。可偏偏她又是個睡眠很輕,極不容易入睡的主。要是去睡沙發,是肯定睡不著的!

要睡在一起嗎?!

幾乎是這個念頭闖入腦海的同時,她便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。池沐你是豬嗎?!睡沙發睡不著,睡在他身邊你就睡得著嗎?

可……她終究還是不想睡沙發的。

池沐猶豫了半天,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上,用手大致量了一下。

這床很寬,如果兩個人一人睡一邊,應該是碰不到的。更何況顧莫沈一定睡覺很老實,應該沒問題吧?

於是,輕手輕腳的繞到另一邊,極輕的掀開被子一腳,把自己藏了進去。感覺著身邊的人沒有異常,她才輕輕松了口氣。

可能是最近太累了,才躺下沒多久,在睡神的催促下,她便深深入眠了。

事實就是,顧莫沈的確是個睡覺很老實,幾乎全程平躺的主。但是她忽略了一點,那就是她才是個睡覺能“跳舞”的貨!

腿上微沈,顧莫沈猛然驚醒,側過臉來便看見池沐已經安然入睡的臉。

顧莫沈本來只是想休息下,沒想到竟這麽睡過去了。醒來的時候,她都已經開始“跳舞”了。顧莫沈小心翼翼的擡起她的腿,放了回去。

池沐微微皺了皺眉,別扭的翻了個身。

顧莫沈怕驚醒她,半晌沒敢有動作。直到又聽見她平穩的呼吸聲,才慢慢靠近,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腰間。

顧莫沈慢慢合上雙眼,嘴角微微挑起。

原來,相擁入眠是這種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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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沐做了個很長很美的夢,夢裏她躺在一張巨大的毛毯中央。四周放滿了超柔軟的毛絨玩具,她躺在正中央,又溫暖又柔軟。她在其中盡情的打滾……

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安穩,池沐慵懶的睜開雙眼,擡手摸過手機。是一個陌生的號碼。她思忖了片刻,還是接了起來。

“好,我立刻過去。”池沐掛了電話,便掀開被子,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腳趾上已經纏好了邦迪!

她清楚地記得,昨天晚上她因為懶,到最後也沒有處理傷口。難道是顧莫沈?!不可能啊,她睡覺挺輕的,怎麽會感覺不到?!而且還是這麽敏感的腳!

來不及多想,她趕忙下床收拾自己。數分鐘後,她一邊往脖子上纏圍巾,一邊跑到門口,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那雙鞋已經不見了!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同顏色的雪地靴。

池沐試探性的將腳伸進去,居然很合腳!

其實如果真的將顧莫沈納入麾下,估計以後自己都不用帶腦子生活了,也沒有什麽不好。她的嘴角微微勾起,繼而又突然想到還有事,便拽開門,狂奔了出去。

數小時後……

池沐簽好字,放下筆。

“誠康醫院那邊有沒有說為什麽要撤訴?”池沐一雙眸緊盯著那個年輕警察,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。

“只說是不想繼續追究。”年輕警察淡然答道。

池沐微微垂下眸,低了下頭,“謝謝你,那我先走了。”

轉回身卻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。

他怎麽會在這?

池沐思忖了片刻,繼而追了上去。只是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,那人便突然停了下來。

“池律師很清閑啊。”厲沈聲音清冷。

池沐一楞,幹咳了兩聲,不無尷尬的問道,“你怎麽會在這?”

“查案子。”厲沈語氣有些冷。

什麽案子一定要他來查?

池沐有種很奇怪的感覺,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。

“池律師的問題問完了嗎?”厲沈語氣清冷的問道。

“我……能問下是什麽案子嗎?”池沐試探性的問道。

“不能。”厲沈斬釘截鐵的回答,不給她留任何餘地。

旋即,邁開長腿離開,甚至不回頭看她一眼。

池沐盯著他遠去的背影,心頭陡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。本想追上去,卻突然被叫住。

“小沐!”

那聲音太過熟悉,又怎麽能不熟悉?

池沐身體一僵,轉回身,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。

“你來幹什麽?看我笑話?”池沐的話中帶著些嘲諷。

肖楠眉心微皺,上前一步,想要解釋,卻見池沐靜默的後退了一步。

“你站在那說就可以了。”池沐目光疏離的看向他,表情有些冷。

肖楠嘆了口氣,“好,我就在這說。我拖了很多關系,才找到穆君勇……”

“所以他們才會撤訴?”池沐打斷他的話。

她真是受夠了他的虛偽!明明這一切都是他策劃好的!

肖楠正準備說什麽,卻又被池沐給噎了回去。

“謝謝你。”池沐冷冷的說了這句,繼而深深鞠了一躬。

“肖董,我這麽感謝您,您還滿意嗎?”池沐不無嘲諷的說道。

“小沐,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

“那是什麽?”池沐冷笑一聲,“這戲你願意演下去,還要看我有沒有心情陪,對不對?我現在不想演了,你也就扔掉你的劇本吧。獨角戲,會不會太難?”

肖楠的臉色很難看,卻又強忍著不好發作。

“肖董不說話,我就認為您是滿意了。”池沐頓了頓,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池沐走到肖楠身側時,卻被他拽住了手腕。

“池沐,你我有過九年的感情,現在連好好說句話都不行嗎?”肖楠目光有些冷。

“九年早就被你自己耗光了。”池沐側過臉來目光疏離的看向他,“所以,放過我吧。池沐我感!激!不!盡!”

池沐說完,便要走,而肖楠卻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。

“這裏是警局,奉勸肖董,註意影響。”池沐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。

肖楠的眸光隱隱有怒氣在攢動,卻也只能放開她。

池沐徑直從他身側走過。

曾經九年匆匆過,直到你無情的一刀捅向我的心臟,經歷了死亡的我才不再懷念。現在的我已不再善良,如果有一天你墜入深淵,不要怪我,不要難過,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!

☆、老來為伴

? 池沐走出警局,便打了車回家。

郭儀琳開門見到池沐的那一刻,像看見了菩薩下凡一般驚訝。

“你終於肯回來了!”郭儀琳拉過池沐,立刻從鞋櫃裏拿出她的拖鞋來。

“媽,我爸呢?”池沐向屋裏瞧了瞧,並沒有發現老池的身影。

“一回來就找你爸!你就不想我這個媽?”郭儀琳嗔怪道。

池沐一見情況不對,便扯過郭儀琳的手,半撒嬌道,“怎麽會不想呢!只不過沒看見我爸,問問而已。”

“你呀!就是嘴甜!”郭儀琳點了下池沐的鼻頭,終於還是板不住臉,笑了出來。

“媽,爸最近經常不在嗎?”池沐一進屋便四處瞧了瞧。

“是啊,也不知道這個死老頭又接了什麽活,成天往外面跑,都不看我這個老太婆一眼。”郭儀琳說到這,很是不滿。

老池本來並不著重研究心臟,現在卻突然很看重,甚至和誠康醫院合作。現在想來,絕對和半年前老媽突然查出心臟不好有關。

不過老池就是這樣,什麽也不說,心裏倒是都記掛著呢。老媽不也是一樣,嘴上嫌他不陪她,卻早早就把老池回家可能要吃的,要喝的都準備好了。

這或許就是經歷了多年風霜的愛情,褪去華麗的外表,內裏的韻味卻是深得很。

等到她老了,如果身邊也有這樣一個人,一定會很幸福吧?這一刻顧莫沈的笑顏突然闖入腦海。那個人會是他嗎?

“誒呀,不說他了。一個糟老頭,有什麽好說的。肖楠呢?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?”郭儀琳突然轉了話鋒。

池沐驚回神,“額……他忙。”

“是有多忙?你多久才回來一次,他都不能陪陪?”郭儀琳皺著眉,是有些不滿了。

“你想想那麽大一個公司都要他管著,一定很忙啊。不見得我有時間的時候他就有時間啊,對不對?”池沐真不想替他辯解,可她覺得現在還不是和父母坦白的時候。

“他一個韓氏才多大就管不過來?顧氏那麽大,人家顧莫沈還經常過來看看我和你爸呢!”

“顧莫沈來看過你和爸?”池沐的語氣中不無驚訝。

“對啊,幾乎每周都來的。這孩子還是這麽討人喜歡,每次都會送些實用的東西。你爸最近頸椎不舒服,他上次來就買了個理療儀,很好用啊!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從哪聽說的……”郭儀琳開始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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